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靠山洼的故事
★郁 梦
敦儿的家四面都是山，那山好高好高啊！满坡的青杨、白桦、核桃树，还有空心柳，春天一到，绿绿的,真叫美。在南山脚下，有一片草坪，那草毛茸茸的，像毯子。在草坪的边缘，有一条从山里爬过来的小河，就像一条长蛇蜿蜒着爬向远方，它的尽头在哪里，谁也不知道，谁也不想知道。就是在这儿，在他经常放牧的地方，敦儿认识了她，还有她的妈妈... ... 孩提时的心斑斓多彩，但又像这小河显得有些狭小。 花轱轳车“吱扭吱扭”地响着，老马懒洋洋地迈动着它的四支短腿... ... “真好玩儿！”敦儿心里说。是因为他们走错了路，还是老马拉牛车有些... ...他也说不清。“啪”！敦儿打死了叮在脖子上的一个臭蚊子。 “哎--你们上哪儿？” "小小子，去靠山洼打哪走哇？“赶车老汉用麦子秸编成的草帽不时地煽着老马的屁股。 憝儿一轱辘从地上爬起，“啪”地甩了个响鞭儿，径直跑向马车，他不回答老汉的问话，却独自围车观瞧起来。 “小朋友，我们想去靠山洼，你知道吗？” 呦嗨，还管我叫小朋友... ... “我妈问你话那！... ...哎，你干嘛这样看我？” “嘿嘿，你真好看，像仙女。” “真的？”坐在柳条篓上的少女终于笑了，笑时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。 “真的，骗你是小狗！”敦儿也笑了，笑时露出一口黑牙。 她们为什么要到靠山洼落户，敦儿从来没想过，他只觉得碰到了个可心人，因为她同村里的其他女孩不一样。他会打扮，打扮起来真好看。 两间没人住的土坯房，她们住下了。就这样，靠山洼又多了母女俩。敦儿一天早、中、晚三趟，帮他们脱坯，帮她们搭炉灶。干这些活，它是师傅。她也这样称呼他。为这，敦儿咧着嘴又笑，笑时又露出一口黑牙。她问他为啥不刷牙，敦儿不高兴了：“我们这不时兴。” 敦儿还是经常尾随着她，到田里，到山脚，到小河边，因为她给自己带来好多好多数不清的新鲜事。她劝他上学，他却把脑袋晃个不停：“我们这能干活的孩子都不上学。” 河水在趟... ... “黑子，哎！你快呀，快过来！”她甜甜的笑着，笑时又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。 “你别臭美，看我一只脚的！”敦儿单脚在小河里的“王八”石头上跳跃。 她乐呀，乐得弯了腰，笑得流出了泪。丰满的胸脯一起一伏，衬衫裹着的两个高高的东西，在欢快的颤动；衬衫上缀着的飘带一舞一舞的。 “她真好看”敦儿心里还在想。 “掉里了！掉里啦！掉里喂乌龟... ...” 乌龟是啥东西？敦儿不知道。可他却明白，她是在说坏话。“看你往哪儿跑！”敦儿一下子跳上了草坪。 “嘶啦--”她胸前的衬衫被扯了个大口子。 “哎呦！”她急忙用双手护住了胸脯。 敦儿在看，愣愣的瞪着两只大眼珠子... ... 她慌忙转过身，双肩抖动起来，敦儿害怕了： “你别哭，你别哭！赶明个儿我有了钱，给你买个新的，奥！... ...” 她偷着看了他一眼，脸红红的。傻黑子，你还小哇... ...她终于有乐了。敦儿也重新高兴起来： “让我看看，看看嘛！” “看什么？！”她一愣。 敦儿一指她的前胸：“你把手放下呀！” “去！再也不理你了，你怀！”她的脸更红了。 果然，它不再理他了，见了他就赶忙躲开。敦儿却时常想起这一幕，他恨她，为啥不理自己。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，世界发生多大变化，似乎与靠山洼毫无相干。这里的人们只看见树叶落了，又发出新芽；草变黄了，又绿了。人们沿着祖先开出的路，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。 敦儿随着心的逐渐成熟，朦胧中似乎感到了点什么。 这水真清亮，映出了西边的大半个太阳。敦儿脱光身子，想要跳进水库里打一阵狗刨，他自我欣赏着黝黑瓦亮的前胸和胳膊，还把手掌举起要拍打自己的屁股，这是他的习惯，然而，这次他却没有拍，因为敦儿看见她来了，她也会打狗刨？敦儿急忙躲进树后。 她在脱裤子，敦儿连忙闭上眼睛。敦儿想起了她说过的话：你坏，再不理你了！ 敦儿不知为啥，此时内心深处有一股酸酸的感觉... ... “ 噗嗵” 敦儿睁开了眼睛，她已经跳下了河。瞅她那样，就知道她不会水，这可不是敦儿吹，他可是个老“水鸭子”了
，会不会水，一打眼就知道。水没了她的腰，她还试探着往里走。不好，前边就是“锅底坑”，没容敦儿想完，她一声喊叫，河水已经吞没了她，只有两只白皙的手臂在水面上乱抓，眼瞅着就要没影了。敦儿慌了，慌得他想喊。他突然想到了自己--现在只有自己能救她。敦儿飞奔出树林，一纵身便扎进了水里......柔软的肌肤挨在身上，敦儿什么也没想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敦儿把她放在了河岸的斜坡上，让她头朝下，又捶了捶他的后背，然后抓起自己的衣裳，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，慌慌张张的跑了。 ... ... 敦儿不明白，他们为什么要走了？他想去看看他们，但没敢去。为啥？不知道。他又来到小河边，希望她们还走错路，还走到这里。可他从早晨等到晚上，等来的却是慌慌张张寻找他的老娘。敦儿只觉得心里空空的，象缺少了点什么，他在想：她一定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去了，也许自己再也看不到她了。 敦儿转过头，重新看一眼小河边那片草坪，以后他永远也不想再来这里了，永远不想。脸上什么东西在爬？用手一摸，是泪。为啥流泪，他说不清楚。 有一天，我也要离开靠山洼，到山那边去看看，一定的。敦儿躺在炕上，仍在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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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12-30 10:39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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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12-31 21:31:26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