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品评论
不恰当的比喻 不正确的主题
――读小说《金灿灿的落叶》偶感
北国之春 (1983年10月23日于五常)
读了著名作家王安忆的小说《金灿灿的落叶》,心里觉得有点不是滋味。这篇小说从头到尾表现了这样一个主题:地位和知识有了长进的一方遗弃另一方是合情合理的,是必然的规律,就象秋天的树木和落叶,“叶离开了树便是生命的结束,而树呢,摆脱了一批树叶却能聚集精力静养,待到来年开春,又获得年轻新鲜的绿叶。”
对此,笔者不敢苟同。小说似乎从自然界找到了可以引用到人类的“理论根据”,岂不知人世间的事情不是都能用某一自然界的现象来比喻的。
诚然,树木到了秋天会自然而然地抛弃树叶,这对自然界中的落叶树类(包括小说中提到的法国梧桐在内)来说,是一个正常的生理现象,可以说是个客观的规律。但是,树之所以会抛弃树叶,是因为树叶是附属于树木的,到了秋天,为适应环境,叶片把自身的一切营养都贡献给了树体后便悄然落下了。要知道,这毕竟是自然界中的一种现象,而且只限于落叶树类,连同属于植物界的常绿树类(如柑桔、长青松等)都不适用,怎能随意引用到人类呢?人类建立在双方完全平等基础上的爱情是高尚的,没有谁附属于谁的问题,尤其是在妇女解放的今天,即使一方有了长进,双方也依然不存在谁附属于谁的关系(否则就不能称之为爱情),有的应当只是平等和相互尊重。因此不能简单地用自然界中的树木和落叶的关系来比喻。
试想,人无论是谁,在一生中总会或多或少地有所长进的,并且长进的程度也不会正好相同,如果长进相对较大的一方因此就以“没有共同语言了”云云,而抛弃曾经为他的成长作出过牺牲的“落叶”,另寻新的“绿叶”,那么世界上的婚姻家庭不就会瞬息万变了吗?按照那个观点,只有相同地位、相同知识、相同经历……什么都时刻相同的两个人才能免遭离异的结果了,马克思和燕妮也不可能成为终身伴侣了,岂不是咄咄怪事,奇谈吗? 当然,任何事物都不是绝对的,不能钻牛角尖。在缺乏共同努力和相互默契的情况下,对于那些不思进取、不可救药的腐朽“落叶”,倒是理应抛弃的,另觅“新叶”也无可非议,不过这另当别论。
鲁讯说过:“爱情要时时更新,不断生长。”是指两个人之间的纯真的爱情的深化、充实和永葆新意,这是一个不断升华的过程,并非朝秦暮楚之意。小说《金灿灿的落叶》却把这段话表现为爱情是“自变量”地位和知识的“函数”,随地位和知识的变化而更新,而这个更新则是对人的更新,实际上是对鲁讯的话的误解,是对知识的亵渎。那种有了一点“长进”便把另一方作为附属品随意摆布、象“落叶”那样随意抛弃的人,玷污了爱情的纯洁,理应受到道义的谴责。但是小说并没起到这种应有的作用,倒是赞美了“落叶”的“牺牲”精神,这也许正是这篇小说不落俗套的新意所在吧。可是不管怎么说,读来令人失望。作品是写给人们看的,无论什么作品都应当注意社会效果,这篇小说的社会效果如何,读者自会有评价的。
笔者对文学没有深入研究,不敢擅加评论,只是对小说的主题思想谈了一点粗浅的看法,难免涉“保守”、“传统”之嫌。当然这不过是一家之言,未必准确,旨在起一点抛砖引玉的作用。需要说明的是,对作品的评论,并不意味着对作者的责难,众口难调嘛。相反,我认为应当赋予作者更多的创作自由,允许和鼓励作者大胆进行艺术探索创新,以更好地贯彻“百花齐放、百家争鸣”方针,促进文艺繁荣。文艺评论应实事求是,围绕作品本身就事论事,切不可象文革期间评《海瑞罢官》那样乱打棍子,乱扣帽子,甚至对作者进行人身攻击,以使文学评论沿着正确的轨道运转,防止出现不应有的偏差——这是题外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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