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不掉的旧草房

关向晨

忘不掉的旧草房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关向晨 

今天城市里高楼林立，我的故乡（农村）也发生了很大变化，——乡亲们都住进了红砖白铁瓦的新房，也见到了几栋二层小楼。但无论是从哈尔滨儿子家回五常，还是由五常去儿子家，在经过故乡的时候，或回故乡的时候，总要想到过去那些草泥房——故乡的旧样。

我的故乡坐落在北高南低慢慢的斜坡上，那时仅东西向二条街。我家位于后条街的南侧，从经度说，居村中心线偏西些。可以说全村都是草泥房。房盖起脊，前后坡苫着草，滚水较大；墙壁是拉和辫子的或土坯砌的。盖大屋小。清晨或傍晚点火做饭时，全村炊烟扶摇，草房、树林、炊烟，景色是那样悠然。         

在那所小小的旧草泥房里，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。在我朦胧记事的时候，弟弟也问世了。小屋里住着爸爸妈妈和我们姐弟五个孩子。房后一米多远就是北街——不平坦的土路，东段即是顺水道。夏季，在这条土路上，不知我搂过多少次土面子，和过多少回大泥，摔了多少个泥炮；东西两伙孩子不知打了多少次泥巴仗。大雨后我常常跑出小草房，于东段水路上淌河儿玩耍。秋季，白天我常和小朋友玩儿这样的游戏，拇指与中指捏着一根长长的秫杆（去穗的高粱杆）的小头，二拇指压着尖端，让秫杆与地面平行，向前跑几步，将杆射向前面地上横码着或架着的一些格挡尖（土语，削去穗后高粱杆最上端一节），如果射中了，只听啪的一声，格挡尖飞溅，——爽！飞出界的都是你的了。我们叫这是打窜。晚上，月光下孩子们常常聚到我家小房西南面，舅舅、姨夫、我家等互助组堆放庄稼朵的场院里，呼喊着藏猫猫。因我家就在场院边，一次我跑回了家，就谁也没找到。——我知道了，小草房是我避风的港湾。冬天，我最爱看的是，每天早晨草房屋里玻璃上展示的那层美丽素雅的窗棂花。一天一版，让我神秘，让我遐想。白天，最爱玩儿的是，拿着小爬犁到小房东南处一个高地向下出溜坡。有时太阳快落山了，肚子也咕噜响起来——饿了，回头望望我家的小院，见到草房房山角那个烟囱，冒出了缕缕青烟，知道妈妈点火做饭了。西北风吹到我的脸上，似乎也带来了锅里大查粥的芳香。想到锅里妈妈一定放了几个土豆，于是我立刻拿起小爬犁向小草房快步走去……冬天爱玩儿的还有掉砖头打大钱（铜钱），踢挓。一年冬天踢坏了一双毡咯的，于草房里还得到了一次教育。春天，南方的燕子飞来了。草房里及屋檐下住上了燕子，草房也成了燕子的家。燕子屋里屋外自由地穿梭着，唧唧喳喳地叫着；我房里房外尽情地玩耍着，爸爸妈妈之声时而喊着。妈妈在草房前面种的花绽放了，蝴蝶、蜜蜂也飞来了。草房范围开始演奏起了春的旋律，是那样地自然和谐。我融入了这美丽的时光中里，是那样地快活

都忘不了啊！

记得有几次，妈妈挑着挑我拎着小瓦罐，挑里是小米水饭、咸鸭蛋，小白菜、粘豆包，大葱、大酱，还有拌着辣椒油的咸菜条；罐儿里装的是白开水，从小草房里出发，去给城（土城）后我家地里干活人送午饭。出村后走进了田间小路，向前看一马平川，绿油油的庄稼，微风拂过荡起层层浪波，阔若大海，横无际涯；到地里我见到了干活人探出去的锄头，拽回来时是一溜土烟，人脸、胸背上的汗洙不住地往下滚。于是我知道了爸爸教育我的抱垄沟找豆包吃的艰辛，妈妈常叨咕的粒粒皆辛苦的真实；从小草房到城后地要走的那些田间小路，草房外面的世界是那么大！

这时每天我已背上书包，从小草房里走出，上学了。在小草房里我读完了小学，懂得了很多知识。

记得六七岁那二儿年遇上过一次饥荒，是否同一年我已记不清了，我家还闹了一场拉窝子病，在小草房里我们熬过了饥荒，战胜了疾病，没一个掉队的。

二〇〇五年春我去了烟台大姐家，与大姐闲谈时，才知道我家小草房的历史：

我有个三姑奶奶，嫁到了红旗乡沟子沿村老伊家。她自己并没有生育，三姑爷爷原来有个男孩，是三姑奶奶的继子，比我父亲大。我们叫他大爷。我想三姑奶奶一定是个典型的中国妇女，——勤劳、俭朴、温柔、善良。与三姑爷爷、继子关系处得一定非常好。他们的生活应该是富有的，——后来可能划到了地、富成分里。我家困难，——没有小草房时，是租房住。大爷看我们生活太困难了，连个住处都没有，便把他家的仓房拆了，运了过来，好像架在了舅舅家的园田里，算是有了自己的房——小草房。

知道后，感激之情让我心里一直不平静。二〇〇八年七月十五，我起得很早从五常出发，骑着摩托车跑了六十公里，给父母上过坟，又跑了十公里，来到了沟子沿村，经过打听找到了大爷的坟墓。我给大爷烧了纸，之后跪在大爷坟前，磕了三个头，代表我们姐弟五人，向九泉之下的大爷表示了我们的谢意与哀思。

小草房是我出生的地方，是我叫爸爸妈妈的地方，是我认识世界的地方，是我度过了快乐童年的地方！

摄影师或画家在表现农村冬天景致的时候，常常是选取一所或两所草泥房为题材入画：小房甚至有点歪斜，房盖儿上压着一层厚厚四周下垂欲坠的雪，圆圆的土烟囱炊烟袅袅，背景是小山、树林，——那样地和谐，那样自然美。

今天倘若还有人创作这样的作品，应该与我写这篇文章的主旨差不多。

草泥房是我们民族生存发展过程中，不可逾越的一段可记忆的历史文化。没有昨天落后的草泥房，就没有今天文明的高楼大厦。

小草房难忘，旧情难忘，深情养育了我的故乡难忘！历史难忘！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2014.06

小草房,是认识世界的地方![em11][em11][em11][em11][em11]

小甜心

小事情，大手笔

忽悠来了

还有拌着辣椒油的咸菜条

双谴双非

admin

很难看到草房了。